江寧區谷里街道轄區大概有養豬戶近200名,小戶100頭以上、大戶300-500頭不等,共約10萬頭。就在幾天前,街道方面勒令養豬戶搬遷,并采取了相應措施。3號令搬遷的原因,是污染太大。 “不是街道逼他們走,是本地老百姓逼他們走。”
谷里街道辦公室主任趙宏國回應,生豬養殖戶中外來戶占大半,都不是標準養豬場,而是找荒山荒坡圈地建起來的豬舍,也沒有什么污水處理措施,養豬戶所說的“飼料”其實是泔水,設崗亭就是防止運泔水——這些養豬戶用泔水養殖“垃圾豬”,去年曾被曝光過。
這一說法,得到了當地百姓的證實。荊劉社區居民劉先生說,養豬場的糞便尿水直往河溝、農田、溝渠排,好端端的河臭氣熏天,蒼蠅亂飛,“他們不搬,我就投訴政府!” 進一步調查發現,這些養豬客中大多數是安徽籍養殖戶,2007年前后,他們最初在江東門附近養豬,也是因為污染大遭到當地居民集體投訴,于2009年搬到了河西。當年,南京城區取締養豬場,他們又趕著豬搬到了江寧。 在谷里街道同志看來,這道“逐客令”不得不下—— 一方面,是緣于本地居民的強烈反對;另一方面,谷里街道正在進行農村環境綜合整治,非規范生豬規模養殖導致的環境污染被列為整治重點。 “街道轄區內有牛首山風景區,也在做生態旅游,這些違規養豬的跟我們發展現代農業的要求很不一致。”谷里街道工作人員告訴記者,從今年4月起,街道對生豬規模場進行清理整治,重點對已經影響老百姓生產生活以及一些重要水利保護區域的養豬場進行全面清理整治,期限為年底,投訴特別嚴重的要求7月30日前搬遷。但這些外地養豬戶一直拖著不搬,繼續污染,對于這種情況只能采取強制措施。
這些外地養豬戶承認,確實是污染環境,但這種限期逼遷的做法,他們實在無法接受。“就是人租房子還要找一陣子呢,更何況是養豬的地方。”“既然要趕我們走,為什么當初又同意我們進來?” 18日下午,30多攝氏度的高溫天,看著圈里嗷嗷直叫的1000多頭豬,安徽籍的老劉滿面愁容地說,大熱的天,高速公路上都看不到運豬的車,因為這樣的天氣豬很容易死掉,損失誰來承擔?他認為,即使要搬,也至少應該提前一年左右通知,或者幫他們選好新址,給條退路。強拆行為,也讓他們外地人覺得“受了欺負”。 “來南京養豬16年了,一直沒安穩,江東門、紅旗二隊、河北村、興隆、谷里,這次再搬家就是第11次搬家了,最短的十幾天就搬,有的幾個月搬,最長的三四年,這中間的辛酸太多太多。”在南京人看來是污染制造者的外來養豬客,卻有著鮮為人知的苦惱。
面對記者,老周打開話匣子——在河西的河北村,那里地勢低,一到梅雨季節就淹水,一次發大水淹到胸口,豬跟人都泡在水里,他使勁拽著豬不讓沖走,母親眼淚直淌,現在想起來還很難過。 “我們很想有個穩定的家,要是政府劃定一個地方,規劃好,建起符合排污標準的過濾池,有防疫部門的人定期檢查病菌,我們這些養豬人舉雙手贊成,年產二三十萬頭生豬很容易,能夠供應南京市場1/4的豬肉。我甚至愿意像買期房一樣,先把租金交出去。”另一位養豬客說,每次搬遷損失最少上萬元,他們也一直尋找出路。現實情況是,這些集中起來規模很大而單體小且散的外來養豬客,很難享受到本地養豬客的待遇。 “土地一年比一年緊張,價格一年比一年高,所以會出現頻頻搬家的情況。”
南京市農委畜牧處的周處長說,南京劃定繞越公路以內為限制養殖范圍,鼓勵規模化養殖,最低養殖生豬在1000頭以上才能獲得補貼,你家五十,我家一百集中到一起湊夠1000頭的,不能獲得相關補貼——因為,散戶養殖很難達到衛生防疫的要求,而建一個標準的養豬場,成本在那里擺著。他建議,“南京的養殖要求比蘇北高得多,這些養豬場最好一次性搬徹底,遠離城市,遠離村莊居住區和主干道。” 省農科院畜牧所專家給外地養豬客支了一招,建議這些外地散戶抱團集中到一起,以自家的活豬作為資本入股,推舉一個大戶來管理,正式注冊,其他人只負責具體工作,年底分紅。這樣就能達到規模養殖場的效果,也能領取國家補貼。就像“養殖公寓”一樣,既能生產,又能在很大程度上避免環境污染。 南京市菜籃子辦公室同志說,南京地產豬的養豬戶有1/3是外地人,如果政府能夠出臺政策,把這些養豬戶集中起來規范養殖,春秋季適應運豬的季節可以從外地調豬,夏季、冬季就可以依靠地產豬,對平抑豬肉價格有一定幫助。